一位八旬阿姨的晚年：五千一月的退休金，在兒女家被視為“仇人”

田喵喵

人老了總是麻煩的，沒想到這一眨眼自己就80歲了。

回想自己這大半輩子，也算是一位合格的母親，如今老了，也還稍微有那麼一些智慧。

我每個月退休金五千塊錢，其中一個孫子大學的學費全是我掏的。我和老伴一輩子勤勤懇懇為家庭、為女兒。我膝下三個孩子，兩兒一女。

年輕的時候因為一直幫小兒子帶孩子，就理所當然地住在他們家，我也是真的把他們的家當成了自己的家。可就在去年，我79歲，突然在門口摔了一跤。

住院了半個月之後，各方面體力直線下降，生活自理尚且有點吃力，眼睛看不太清楚，耳朵也有些聾了，牙齒掉光了，吃飯要吃很軟的。

一直跟著我住的小兒子，突然召開了他們幾個兄弟姐妹之間的會議，討論如何給我養老的問題。想想也是，以前雖然也七十多歲，但生活能自理，在小兒子家還能經常幫忙收拾收拾，做做飯，添不了多少麻煩。

現在一個大活人像個孩子一樣需要人照顧了，三個孩子都是我養大的，也沒理由完全由小兒子負責我的老年生活，所以他不樂意，他要求兄弟姐妹們輪流照顧，我表示理解。

我每個月有五千塊錢退休金，原本女兒提議說，可以用這筆錢請個保姆，專門來照顧我，可小兒子說多一個人還多一口飯，五千塊錢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，還是要求輪流照顧。

最後他們三個商量好，倆兒子家一次住三個月，女兒家一次住兩個月，畢竟我和老伴的財產在年輕的時候就給倆兒子買房買車娶媳婦了，女兒得到的少，少出點力氣也是應該的。

就按這樣定下來以後，第一個月我就被接到了大兒子家。一開始的時候兒子兒媳都對我很好，可是還不到兩個月，我就發現兒媳臉上有點不對勁了。

以前每天臉上都掛著笑容的一個人，現在一回到家裡就悶聲做家務，有時候還把碗筷摔得哐啷響，我聽力不好，但還是聽得到。

偶爾吃飯的時候同她交流幾句，也愛答不理，兒子對我也日漸冷漠。慢慢地，雖然是住在兒子家，我卻越發感覺孤獨。

第三個月到了女兒家，女兒待我倒是還好，弟腿都是蒸得很爛才給我吃，隔兩天就幫我洗澡。她平日裡很忙，但回到家就會盡量和我多說話。

在女兒這裡，我也算得到了些許的安慰。

可好幾次晚上我從睡夢中被吵醒，女兒女婿半夜裡吵架，甚至我還能聽到女兒的哭聲，不用問我也知道是什麼事情，女婿不同意養我老。

好不容易熬完兩個月，到了第六個月，我終於來到了小兒子家。小兒子家我熟悉，有個孩子還住在家裡，人多也熱鬧些。這熟悉的環境，多少讓我半年來終於心安了許多。

在小兒子家住到第二個月的時候，我懇求他：

“兒啊，媽媽在你哥哥姐姐家住不慣，媽媽習慣了住你這裡，要不以後媽媽就住你家裡了好不好？”

說著說著，我不爭氣的眼淚都掉落下來了，兒子趕緊給了拿了紙，蹲下來握著我的手說：

“媽，不是我不願意讓你住，只是你現在年紀越來越大了，如果我現在把你的養老全攬在自己身上，日後哥哥姐姐就真的不管了，萬一你癱瘓了或得個老年痴呆，一年365日被你折磨的話，那我也沒有什麼生活可言了，這對我和李雪（小兒媳）不公平。”

我任憑老眼昏花的淚水浸溼雙眼緩緩淌下，感覺眼睛很乾燥，心很痛，好像手也在發抖。勤勤懇懇半生人，培養出了三個有出息的孩子。曾經和老伴一起覺得很是驕傲，也覺得這輩子無憾了。

可如今才知道，生兒育女，養兒防老，最後全都變成了“白眼狼”，早知道我還生這麼多孩子幹嘛呢？早知道我幹嘛讓自己一輩子那麼累，那麼辛苦呢？把錢和汗水拿去享樂去不更好？

我不禁想起老伴，當年老伴得了很嚴重的疾病，兄弟姐妹幾個推來推去，一個個都說沒錢，房子車子都是我們給買的，但硬是從他們口袋裡淘不出幾個錢，硬生生地放棄了治療……

如今想來，真是心如刀絞。我們年輕的時候，一直很努力地工作、生孩子、養孩子，也一直想要孩子出人頭地，可是人有時候啊，成就越大，心也就變得越狠。

末了。我沒有再強求小兒子，我拍了拍他的手錶示理解。往後的幾個月，就讓我繼續在幾個兒女間“流轉”吧，相信如果真到了我癱瘓的那一天，他們幾個就算是抬，也會抬著我在三個家庭進進出出，輪流照顧我吧。

也是，人老了，就像嬰兒時期一樣，你沒有自理的能力，你只能渴求“大人”的幫助。

我也想通了，生死有命，我就當自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吧，看不見在自己的年老力衰面前，兒女們的臉色、爭吵和嫌棄。

五千一月的退休金，在兒女家被視為“仇人”，讓大家見笑了，可這就是我的真實情況。我這一輩子對家庭、對事業，甚至對老人都問心無愧，可是現代年輕人的自私、利益算計，真是讓我寒了心。

也許，我就不該生那麼多孩子吧。有時候我不禁想，如果我只生了一個的話，他們是不是就沒得推了？又或者，一個也靠不住，那我可能就已經在養老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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